前情提要：1983年12月31日晚7时许，南昌市委大院发生一起盗枪杀人事件，四名暴徒从南昌郊县的向塘火车站，搭乘长沙至上海的108次直快潜入衢州…“惊心动魄42小时：衢州军警民围歼持枪暴徒纪实（上）”
惊险的“空中芭蕾”
1984年元旦 凌晨2时 军用飞机内
张秀夫厅长、江新发处长和武警浙江总队副政委伍一，侦查员裘永进和小丁共5人乘车来到杭州笕桥机场。夜，漆黑漆黑，机场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小型飞机。张秀夫等人快速登上飞机。这是一架双翼小型飞机，机舱很小，只有4个座位，裘永进和小丁拼一个座位。同行的还有负责警卫的省武警总队直属警通连的5位官兵，由周连长带队，他们每人持一支冲锋枪和一支手枪，坐在机舱的地上。机组人员有2人，飞行员和机械师。飞机开始滑行。由于机身小，滑行了很短距离就开始慢慢爬升。突然，机舱门打开，机械师走出飞行室说道：“由于人多，飞机小，爬不上去。请坐在地上的同志往前挪挪。”周连长5人挪到最前面紧贴飞行室门坐下。飞机摇摇晃晃向上攀升。不断的加大油门，机尾喷出许多火星。机外一片漆黑，机舱内大家静静地坐着，都默不出声，气氛有点压抑。“飞机准备降落。”凌晨3时，机械师告诉机上的人员。飞行速度明显减慢，在空中回旋。飞机即将降落在衢州空军机场。从狭小的窗口望出去，看不到机场跑道的灯光。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几分钟，按说应该降落了。“报告首长，因刚下过大雪，机场积雪很厚，能见度低，飞机降落遇到困难。”机械师向张秀夫厅长报告，“但请首长放心，部队首长确保安全降落。”飞机继续盘旋，大家内心着急，但没有表露出来。黑夜掩盖了机上人员的情绪。又过去了5分钟，时间虽短，但在机上感到已过了很久。 飞机终于接触地面，稳稳停在跑道上。大家如释重负。事后大家才知道，由于气候恶劣，地面飞行指挥员无法按常规在塔台里指挥，只能站在机场的一辆卡车上指挥飞机降落。好悬啊！如果不能及时降落就麻烦了，此时飞机上的汽油已不够返回杭州。“这是一次刻骨铭心、令人难忘的飞行。”时隔三十多年，已任省公安厅网络警察总队政委的裘永进，回忆起这段经历依然感慨万千。下飞机后，张秀夫厅长等人登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中巴车。车子刚刚启动，公安局局长金智远心情沉重地向张厅长报告了发生在约半小时前的事……
“生死时速”1984年元旦，凌晨1时 衢州航埠镇
就在省公安厅一行人在飞往衢州的途中，又发生了新情况。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三小时前益民旅馆的案发现场……头天夜里的10点多钟，汽车站派出所副所长朱士良带队巡逻至南湖桥，忽然听到不远处枪声连响，疾速赶赴现场。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杨国宪、周进才……据现场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暴徒向车站东路（现和美大酒店）方向逃窜。十多分钟后，市公安局值班室电话铃声大作，正在值班的副局长周友根得到益民旅馆血案的紧急通报，会同有关领导，当机立断，兵分三路：一路赶往现场，一路朝龙游方向追击。周友根带着2支手枪，自率一路，坐上局里唯一的一辆北京吉普车，全速朝衢化方向追击。七届全国人大代表，公安部二级英模周友根
然而，狡猾的暴徒从旅馆脱身后，并没有往衢化方向逃窜，而是玩了个“金蝉脱壳”……
益民旅店暴徒遗落在旅店的物品
他们故意把抢来的那辆自行车丢弃在车站东路的民居前，穿过马路，从火车站货运场围墙外的铁门，翻墙进入铁路基建仓库，造成从火车上逃走的假象。然后，他们又从铁路装卸队的宿舍翻墙而出，折回劳动路，盗走停在市监理所门口的一辆市二建公司的解放牌汽车，朝常山方向逃窜。
被盗的市二建公司解放牌汽车
车子刚过航埠，就像一头不堪负重的老牛，“呼呼”的喘着粗气，缓慢的向前爬行。到了将军叶，车子彻底趴窝，再也开不动了。“咋回事儿？”操着山东口音的马传春急切的问道。原来初学驾驶的暴徒慌乱中忘了打开发动机风门，烧坏了发动机轴瓦。四人只得弃车，调头往回走。这时，金华市蔬菜公司的一辆货车从常山方向开来。“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暴徒一阵狂喜。“停车检查，我们是公安局的。”熊南平、黄绍贵跳到公路中间大声喊道，冲锋枪口对准缓缓减速的货车。驾驶员胡忠民借着车灯看清对方神色异常，一脸杀气，不像正规执勤的公安人员，心里“咯楞”一惊：遇上劫匪了！“赶紧趴下，我们冲过去”。货车接近暴徒时，胡忠民招呼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同伴，突然身子朝下一伏，猛踩油门，驾车飞驰径直前冲。暴徒狠命朝汽车前轮、驾驶室开枪。“嘭”的一声，挡风玻璃和驾驶室左侧的玻璃中弹，“哗啦”一下全碎了。金华蔬菜公司的货车，挡风玻璃被暴徒打碎。
寒风“呼啦”一声扑进驾驶室，冲锋枪子弹从头顶飞过，胡忠民伏在方向盘上，右脚死命的踩着油门，向衢州城飞驰而去……
“雪夜追踪”
1984年元旦，凌晨1时30分
衢州航埠镇话说另一边，周友根一路追至衢化，没有发现暴徒的踪迹。他布置花园派出所在衢化公路设卡，切断暴徒往大洲山区的逃路。事毕，周友根便乘车返回。在南街百货大楼的拐弯处，正好遇上了前来市局报案的胡忠民。惊魂未定的胡忠民，向市局几位领导报告了路上的遭遇。航埠劫车事件，使整个案情峰回路转，出现重大转机。
“请周局长率队追击！”金智远下达命令。周友根受命后，立即让汽车站派出所副所长朱士良，从车站调来一辆客车，带着侦查员许培根等6位民警和4名武警战士，驱车向航埠追去。“大家都卧在车子的座位底下，遇上暴徒千万不要下车，就用冲锋枪扫下身。”一上车，周友根就叮嘱随行的干警注意安全。汽车沿着常山方向的公路疾驶，行至15公里处的将军叶村。周友根发现前方300米处，隐隐约约停着一辆的汽车。“关掉发动机和车灯。”周友根让其他人在车上待命，自己带领2名武警战士，从桔子林里，向前搜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公路两边的桔林地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距离只有汽车30米，身材高大的周友根灵巧的翻身上了公路，贴着在冰冷的水泥路面，匍匐着从车尾进入车子底下，两名武警战士举着冲锋枪在一侧掩护。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周友根从汽车的左侧起身，右手举着“64式”军用手枪，另一只手猛的拉开驾驶室门，驾驶室内早已人去车空。借助微弱的手电光，周友根仔细搜寻暴徒留下的痕迹，在驾驶室后面的座位上，发现了一只冲锋枪弹夹和23发子弹。打开汽车引擎盖，摸上去发动机还带着余温。
“车站遇袭”
1984年元旦，凌晨2时30分 衢州航埠汽车站
通过对弃车和截车两个现场的勘查，种种迹象表明，暴徒没有走远，很可能还在航埠附近。周友根留下人员监视现场后，即刻返回航埠汽车站，用站里仅有的一台手摇式电话，向市局指挥中心汇报现场勘察情况，请求调兵围捕暴徒。这时，金华地区公安处刑侦队的谢根树、谢瑛等开着一辆北京吉普车也赶到了航埠。周友根会同金华地区公安处、航埠区委、区派出所等有关人员共十三人，在汽车站候车室，召开紧急会议，分析各种案情，判断可疑动向，布置调动航埠区五个乡镇的干部、民兵封锁辖区内所有的路口、渡口、村口，切断常山港上的简易桥；同时，通过乡镇有线广播，紧急动员当地村民投入战斗。4名暴徒劫车未成，料定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用说也知道。为躲避军警的围捕，4人商定，想办法搞一辆汽车，趁天未亮冲出去。暴徒们在夜幕的掩护下，又潜回到航埠镇上……
凌晨二点三十分。夜幕低垂。凛冽的北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老大，前面有灯光。”在前面探路的郭林元，压低声音说。“大家散开，摸上去。”“门口有一辆吉普车。”“干掉他们。”熊南平低声吩咐其他三个同伙。此刻，汽车站的候车室里，大家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究案情，却不知危险正悄悄临近。在外面担任警戒的航埠派出所民警童林华，不时用双眼搜寻四周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不远处闪过几条人影，童林华脱口喊道：“哪个！”。“不好！有情况。”大家立即拉黑了房间里的三盏电灯。周友根发现门外口还亮着一盏灯，一个箭步冲出去拉黑了灯，扔掉拉断的半截灯线，拔枪贴墙搜索。猛然，他发现厕所里有黑影晃动，几乎同时，暴徒也发现了他，抢先扫过来一梭子，子弹“飕”地一声从他身边掠过，从另一方向又射来几梭子弹，周友根忽然感到鞋里都是“水”，意识到自己“挂彩”了。说的迟那时快，“呯呯呯” 周友根照着黑影连发两枪，刚扣动第三枪，就重重的倒下了。这位六十年代从越南抗美的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硬汉，却重伤在暴徒的暗弹下，落下终身伤疾。两位民警冲过来，冒险把他抢救进屋内，这才发现周友根腹部双腿五处中弹，血流如注，呼吸微弱。车站的工作人员找来电线，帮他绑住大腿根止血。周友根撑开沉重的双眼，费力地交代说：“他们（暴徒）在暗处，根据上级意见，天亮前，就地埋伏，查控罪犯，不要让他们逃出包围圈。”说完就昏了过去。“当时，我完全失去了知觉，后面发生的事就不知道了。”采访时，今年74岁的周友根告诉记者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后来，前去医院探望的同事告诉周友根，他们在航埠汽车站枪击现场，发现暴徒留下的血迹，找到一顶军帽和一只打断表链的手表。周友根中弹倒下前所发的三枪，一枪打飞了暴徒的帽子，另外两枪分别击中了暴徒的耳朵和手腕。
(未完待续…)
供稿：衢州广播电视报 记者 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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